貓蹼跡

2002年:台灣、香港、廣州
2004年:新加坡
2005年8月旅居台北:花蓮
2006年旅居台北:南投、台東、綠島、蘭嶼、花蓮、墾丁、苗栗
2007年旅居台北:高雄、小琉球、宜蘭、台南、澎湖
2008年:泰國甲米、柬埔寨金邊、台北、越南、韓國濟州島
2009年:印尼日惹、台北、新加坡
2010年:泰國立卑、菲律賓
2011年:台北、港澳、泰國普吉島
2012年:台北、新加坡、雲南昆明麗江香格里拉
2013年:台北、港澳、麗星郵輪、曼谷
2014年:大馬旅遊年刁曼島、檳城、怡保、泰國合艾自駕
2015年:香港、日本沖繩、台灣、泰國曼谷
2016年:泰國曼谷

2016年1月28日 星期四

任海文:人傷我痛,人苦我悲


大馬慈濟慈誠委員任海文,曾經是二十多年資歷的媒體人,當過電視台主播,更早之前是報社的意外組記者。過去,為了套取更多的新聞內幕,他不惜撒謊、編故事假冒當事人的親信,為搶獨家博較佳的版位而千方百計,意外死傷對他而言只是數字,死的人越多,新聞越聳動,才是他所求。
前年,馬航MH370客機失聯事件發生後,他在為乘客家屬而設的“愛與關懷祝福會”跟著合掌長跪虔誠唱誦“祈禱”,想到家屬不想媒體攪局的焦慮和糾結心境,及過去在採訪線上肆無忌憚的自己,懊悔與悲憫交集。
從編撰浮華辭藻的媒體人,到用心體會、用手記敘人間經藏的文字志工,任海文為自己曾經的愚痴而懺悔。如果說,媒體人或廣告撰稿人的文字是用來傳遞訊息的媒介,現在的任海文希望借助文字的力量,傳播美善,發揮良能,為社會注入一股善的清流。
“人傷我痛,人苦我悲”,他說,這才是正確的心態。




“藍天白雲”是用來形容慈濟慈誠委員的藍衣白褲工作服。
在馬航MH370客機失聯事件後,任職廣告撰稿經理的任海文向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期,長駐在乘客家屬下榻的飯店行動中心,協助慰撫家屬心靈的工作,也兼任慈濟在現場的文字報道。
他身上這一套“藍天白雲”宛如一張無需辯識的流動通行證,讓他在警衛嚴守的媒體止步區,及僅供家屬或特派單位人員走動的迴廊,自由來去。望著只能在大廳接待處守候新聞的各方媒體,他想起曾經的自己。
“看著他們,想起初出社會打拼,在平面媒體當記者的自己,愧疚瞬間昇起,復夾雜幾許不安。倘若還在線上,也沒學佛,面對這類千載難逢突發事件,可亢奮至不眠不休追蹤,事故越是峰迴路轉,越見慘重,越覺興奮。”任海文將當時的感慨寫成《懺愚痴》一文,如今收錄在個人新書《三字書》。
他在文中提及,以前負責採訪意外新聞而被派駐醫院、太平間,結果理出歪論,覺得病人與其被傷痛折騰不斷哀嚎呻吟,不如直接死去來得痛快;為了套取內幕消息甚至學會撒謊,矇騙案主家屬,讓他們毫無防備坦誠相告。
回溯當初為職責的理所當然,他不知何謂的“人傷我痛,人苦我悲”,反為成功揭人傷疤而沾沾自喜,這些都是記者對於新聞的噬血本性。
“所以,在MH370事故發生後,看到正在採訪的媒體朋友,突然有一種慶幸,我跳脫了這一個領域,不再是記者,而是慈濟人文真善美的志工,可以從另一個角度,用我的文筆做出妥善的報導。”
媒體工作者與讀者的關係,建立於新聞的聳動與銷量的追求,他說,媒體為滿足讀者需求,必須投其所好,但身為文字志工,他無需在文章中添油加醋,他的文字需要讓乘客家屬的情緒安定下來,報導的方向也以家屬感受為出發點,甚麼才是對家屬最好的  安排。
如果還在採訪前線,任海文可能要想盡辦法從家屬口中套取乘客生前的事跡,故事越催淚越好;甚至在大家還在尋找飛機,推測飛機失聯真相時,搶先報導哪裡有可疑飛機殘骸,嘩眾取寵,但現在,他的工作是聆聽者,也是安慰者,不必多話,只是借出自己的肩膀及耳朵,必要時再陪著他們哭泣。
他說,這是工作崗位的不同,沒有所謂的好與不好或對錯,但MH370事故彷彿給他一個“洗手革面”的機會,這一身的“藍天白雲”時刻提醒自己,今後處理新聞務必報真導正,誠正信實。




醫院,是任海文自懂事以來的第一個記憶。
三歲那一年,他發高燒緊急送院,醒來後卻是身處成人病房,說不出口的害怕,讓他在住院的幾個星期裡,只能用哭來宣洩,出院後,他常把自己想成是一台電視機,關掉電源後,完全黑暗,他看不到自己。
那時候,他總愛問大人:“你看到我嗎?”,然後自言自語接著說:“我看不見我自己,可是我看到你”,不知情者還誤以為這孩子是撞邪不成?但其實,黑暗反映著他對於死亡的恐懼,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,要往哪裡去。
翻看任海文的童年照,就是個憂鬱的小男生,總是眉頭深鎖,看起來心事重重,與同齡孩子只懂得列開嘴大笑,有很大的差異。他說,他的童年一直被那黑暗的恐懼籠罩著,不愛笑。
“我不敢睡覺,因為眼睛閉上後,我就看不到自己,但我不懂要怎樣告訴大人,媽媽看我不睡就會打我,我只能哭,哭到累了就睡著,但因為缺乏安全感,我半夜都會醒來,摸一摸媽媽、爸爸,確定他們都在,我的小抱枕也在,才再入眠。”
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入學後,老師早上帶他去教堂,他下午去上佛學課,透過不同宗教信仰的課程,才知道一直困撓著自己的黑暗論,原來是自己對於生死的疑惑及恐懼,他不知道人死了要到哪裡。
後來,在報社當意外組記者,因為工作需要,他駐守在醫院、停屍房,接觸死亡,卻沒有再作更進一步的探索,直到母親中風入院,之後又奇蹟似的好轉,他帶著還願的心態參與短期出家課程,卻有了意外的收獲。
“短期出家讓我感受到心靈上的平靜,領悟到死亡其實只是一個過程,每一個人都會經歷,哪怕你是意外死或自然死或病死,既然這個過程還沒有到,我為甚麼要擔心?何不趁它還沒來的時候,把握當下,恆持剎那?”
似乎就在那一刻,任海文不再害怕死亡。“我將死視作為長途旅行,任何人終究會在那裡會合,在過去之前,我就想辦法讓自己活得充實、有意義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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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回任海文母親中風的經歷,某一天任海文在經過一名乩童的家時,對方突然告訴他,母親有一個劫,但四名孩子的福報會幫媽媽跨越劫難,不過要記得提醒媽媽少吃肉,多吃菜。
不久,他的母親就中風了,腦裡有一塊瘀血。
“當下,我就決定將媽媽從檳城的醫院,接到吉隆坡動手術,但媽媽腦中的瘀血卻在抵達吉隆坡醫院後,奇蹟似地消失,蘇醒後的媽媽還可以若無其事的到公共電話亭打電話,她以為自己還在檳城。”
因為有乩童的提醒,任海文知道媽媽會跨過這一次的中風劫難,在媽媽住院期間,他曾到佛堂向佛陀祈願,願折壽換取媽媽健康,之後還兩度參加短期出家的課程,一次是為母親還願,另一次是為自己的探索之旅。
“那名乩童說過,媽媽的四個孩子裡,有一個會走得特別快,我當時還在想那句話的意思,看來指的就是在佛理探索的路途上,走得比較快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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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海文稱自己的書寫能力為良能,既然懂得書寫,就應該要善用文字的力量行善。
加入慈濟基金會這些年,他專注於環保、志工培訓及人文真善美的文字工作上,其實即便是打雜,他也願意,他說,他想要身體力行地去理解何謂人間菩薩道,從頭開始做起,用行動去領悟一些道理。
曾經,任海文打算出家修行,但因為考上了國營電視台新聞主播,所以放棄,而老天又給了他第二個機會,慈濟志工正是他另一個修行的管道。
離開新聞主播台後,他成為中文廣告撰稿人,工作忙碌,卻得不到心靈的滿足,還得要應酬刁難的廣告客戶,參與慈濟志工活動,是他當時用來調劑或是平衡生活的方式。那個時候,他經常處於“善與惡”的拉扯之間。
“像慈濟推崇慈悲心,要茹素,可是我卻要處理快餐店的廣告案子,鼓勵大家吃炸雞,心存芥蒂不知如何是好,隊輔得悉建議我發願,結果那家公司突然決定終止雙方合約,說來還真的奇怪。”
換作是以前,面對廣告客戶的興師問罪,性格倔強的任海文一定不會妥協,但一次聽到證嚴上人開示“心寬念純”,心寬不傷人,念純不傷己,讓他開始思考,將工作與“心寬念純”相結合的可行性,也成功減少與人在工作上的衝突。
他說,從懵懂無知到圓融攝受,續而承擔練至受證,修為歷程看似微不足道,卻也讓他看見習氣,認清自己。凡事退一步,培養心寬念純,修除煩惱習氣,若能心寬包容,自然體諒,也就能解惡緣,結善緣。


任海文簡介
馬來西亞慈濟志工任海文,現職中文廣告撰稿人。曾經是二十多年資歷的媒體人,當過記者、新聞主播、電台DJ、舞台劇演員、專欄作家,集合過去9年多的專欄文章重新修編,集合成一部《三字書》,將書本售賣所得全數捐予慈濟基金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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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那些人教我的事
說明一些,其實是採訪工作上的人物專訪,用文字記錄他們的經歷,也像似在給自己上了一課。有時候,從別人的人生去感受現在的自己,再想像未來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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