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聽塗說

老先生：你是記者？來採訪？

我：是。

老先生：甚麼報啊？

我：《光明日報》。

老先生：你覺得有多少人？

我：你覺得呢？（不論我說的是否為事實，你都只願相信出席人數一定是幾萬人的數據。）

老先生：我講有幾萬人啦。（看，被我猜對了吧？）

我：一個禮堂都塞不滿的人數，怎麼可能是幾萬？Uncle你太誇張了，講幾千人就有可能啦！

老先生：你知道我是誰嗎？我有去澳洲示威，你們報紙都沒有登。

我：那你怎麼不把照片寄給我們，我們可以幫你登。

老先生：你們不登的啦，你們應該去採訪的，人家那個XX報都有去，你們沒有去。（怎麼我對此新聞沒有印象？）

我：是嗎？

老先生：你不認識我咩？人家XX報有登我的照片，你沒有看到？

我：我真的不懂，因為我都不認識你，就算我看到，我也不會記得。

老先生：你跟了幾天？

我：三天。

老先生：從哪裡開始跟喔？

我：從武吉丁宜。

老先生：你為甚麼不從關丹開始跟？

我：那你為甚麼又不從關丹開始跟著？

老先生：我很忙啊，我去了澳洲。

我：我也很忙啊，我每天都要工作。

老先生：你們報紙，不敢寫的，不敢登這些的。

我：那你以後就不要再看報紙啦！

老先生：我沒有看報紙。

我：……（Uncle，看你一身裝扮，我知道你剛從1125和平請願大會趕過來，念著你貌似 70高齡，未能身體力行參與苦行，但卻敬佩你的精神。無奈，你只是隔岸觀火卻要報大數，說有幾萬人，然後猛吹捧自己也有反萊納功勞，講甚麼報紙有登你的照 片，卻又說沒有看報紙；沒看報紙，又懂報紙沒有登集會新聞？）

（光明日報／好評‧文：張欣薇）2012-11-30 19:25

有色眼光

中午十二點，艷陽，無風，如此悶熱的天氣，有點近乎中暑的感覺。

現場，是非法未婚媽媽收容中心取締活動。我們的出現，讓所有人都驚慌失措。福利局官員向未婚媽媽簡單匯報：“這個中心即將被查封，我們把你們安頓在另一家收容中心，或者你可以選擇聯絡家人，讓他們來接你回家。”

在這個只有半個籃球場大的空間裡，擠滿了穿著“紗籠＂的孕婦，有些，好像正在坐著月子。空氣不流通的異味，夾雜著汗味，還有廚房的油煙味。

我心裡，不停地碎碎念著，這行動要到甚麼時候才結束？甚麼時候才要開記者會啊？這樣的環境，再呆久一些，就會有窒息的感覺，我的襯衫已經濕透，腋下那兩攤汗漬最為明顯，真的是一千兩百萬倍的，很熱！

福利局官員，不停地在我身邊徘徊，未婚媽媽在唸到名字後，一一登上一早就準備好的“貨車＂。大伙哭擁成一團，離別時依依不捨，我卻只是在旁對著些未婚媽媽評頭論足：“這看起來，怎樣都是未成年啊？＂後來也證實，她只有14歲。

身旁一名記者告訴我，他剛剛去訪問了一些未婚媽媽，有些其實是強暴案件的受害者，無處可去，最 後只能到此待產。聽到這，我頓時如當頭棒喝，私生子是不被接受的，未婚媽媽是被人嫌棄的，有者甚至還加油添醋批評一定私生活太亂，背負著輿論壓力的她們， 為了不想讓父母知道、或是家醜不宜外揚的心態，只能躲在這樣的角落，比起不負責任的墮胎行為，她們其實很勇敢。

對於自己一開始就帶著有色眼鏡去看待她們，我頓時很羞愧，覺得自己跟那些“長舌婆＂沒有分別。說好的新聞客觀呢？我默默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，一定是被這熱天氣給衝昏了應有的專業。

後補，對不起。

（光明日報／好評‧文：張欣薇）2012-11-23 19:11

淋雨一直走

百里苦行鵝嘜站／採訪手記

淋雨一直走，是台灣歌手張韶涵的新歌，但用在形容今日百里苦行反公害隊伍情況，卻是最貼切不過。

早上8點抵達山林與苦行隊伍集合時，正飄著細雨，睡夢中的記憶告訴我，雨好像在凌晨5點就開始不間斷地下著。原想等雨停再啟程，沒想到雨越下越大，苦行隊只好淋雨，一直走。

來到第十二站的“青龍”，有2.5公里長，約兩千人沿著山路，踩著雨水慢慢走著，不時還有重型羅里在身邊，“隆隆”劃過。感恩，有義工在旁指揮著交通，提醒大家要小心，沿途的車輛不時響鳴以示支持，而路邊的馬來小攤，生意也奇特地好，走著餓了，就停下果腹，再繼續。

這場雨，可是下了好幾個小時，我腳下那一雙青鞋，早在啟程的五分鐘後，就已溼透。三個小時下來，腳板因長期浸泡著，皱得不好受，再加上平時少運動，只不過是走了幾公里的路，肌肉已在拉扯著。

苦行，没有想象中难走，但也不是很好走。這麼說，皆因我只是走了300公里中的10公里，若將現在的情況乘於30倍，肯定是一趟難走的苦行。

走了十二天的黃德在照鏡子時，看見鏡中那“黑黑”的老漢，嚇了一跳，我想，他應該也忽略了小腿那結實的肌肉，十二天來，不論艷陽、淋雨或刮沙，他都一直走。

明天將是苦行的最終點，無奈在終點之後，反公害的路，還是得一直走下去。

苦行狗．肥肥

從文冬熱水湖走到雪州境內，
兩天，數十公里的路途，
有點累，腳也受了傷，
但，明天還是會繼續走，
後天在獨立廣場與您碰面。

我來自柔佛，
我叫苦行狗，肥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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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里苦行反公害採訪手記

數百名綠色戰士涌到民宿時，第一個吸引我的，是穿著一隻襪子的牠。

牠叫肥肥，主人說，肥肥因為肥肥所以叫肥肥，但兩天苦行，讓牠瘦了一圈。

肥肥跟主人們遠從南馬來到文冬跟大伙集合，然後一直用走的，從文冬熱水湖來到武吉丁宜，再到genting sempah然後是taman rimba。翻山越嶺地，習慣性走頭的牠，總在隊伍的前面。

“牠走得很快，拉都拉不住。”主人說的。

牠走了多少公里呢？主人不知道，少說也有60公里吧？走著走著，肥肥突然把前右腳收起來，用三隻腳慢速地，走著跳著。一看，足蹼可是受了傷，主人因此替牠穿著襪子，不讓傷口惡化。

我們碰面時，牠已經累得不想再理任何人，軟棉棉地趴著。我摸摸牠的頭，跟牠說了一句悄悄話：“要加油喔，肥肥！跟綠色戰士一樣，堅持到終點喔！”

其他狗不要亂學喔，肥肥是有練過的，因為主人常帶牠爬山啦！

老照片舊回憶

同事清理雜物，找到一本1988年的《華文報新聞照片專輯》，內附《星洲日報》、《中國報》、《南洋商報》、《通報》及《新明日報》攝影記者的新聞攝影作品，好像是在完成一場新聞攝影展後，將所有參展作品集合成書的成果。

“XY說，這本書她收了10年，現在想丟掉，我看到後立刻阻止她，想說放在會議室的圖書柜裡，大家以後可以拿來看。＂HKC像似發現新大陸似的，捧著照片集，與幾個“老同事＂開心翻閱著。

1970年的吉隆坡大水災、1977年馬航在新山上空爆炸事件、1986年的半山芭監獄囚犯挾持人質事件，還有政治人物交替、五一三事件等等，一張張的陳舊老照片，述說著我們這個年代所沒有的歷史事件。

眾所週知，新聞記者是負責撰寫新聞；新聞攝影記者則專司拍攝照片。一則新聞當中，精彩的照片將是不可缺少的。俗語說，一圖勝千言，精彩的照片往往勝過千言萬語，讓不識字的人，亦能透過照片，一目了然。

因此，新聞攝影的重任，就是要在千分之一秒內將所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，將今日的圖片留作明日的歷史，讓後人可以對於今日所發生的事情，宛如歷歷在目。不論歲月變遷，新聞攝影的精神依然不變。只是在那個只能使用菲林，器材尚不發達先進的年代，想要抓住新聞瞬間，更考功夫。

《華文報新聞照片專輯1988》裡的作者們，有些還在新聞圈子裡擔任攝影記者的重職，有些已經退休，而有些也已經離逝。感恩他們曾經站在前線，不畏危險拍下警匪駁火、鎮暴等場面，讓一則歷史故事多了一頁生動。

慶幸同事HKC及時“打救＂，讓這本照片集得以繼續“流芳＂，而非在垃圾桶裡終結了七十至八十年代的新聞老回憶。

（光明日報／好評‧文：張欣薇）2012-11-16 19:14

免費打廣告

80年代的老港片《雞同鴨講》裡有個情節，許冠文（老許）經營的燒鴨店對面開了一家丹尼炸雞店，新張誌業當天，有電視台前來訪問，老許命令職員拉霸王（許冠英飾演）站在主播後面，舉起燒鴨店的宣傳佈告板，想免費打廣告。

主播不想讓拉霸王得逞，因此往左、往右移動，就是不想讓拉霸王入鏡；拉霸王也非省油的燈，緊緊跟著主播腳步，貼身糾纏。鏡頭就這樣，偏左偏右，再配上許冠英的滑稽表情，達到喜劇效果。

看這部電影時，我還是小學生，所以只懂得笑，但在許多年後重看，“笑果＂依然，亦明白此情節，既是反映社會現象，也是諷刺一些商家想吃免費午餐的行為。

雖然有俗語說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，但現實中，確實有免費打廣告，博取廉價宣傳這回事。

有時候做訪問，有些受訪者不說姓名，要你寫他家字號；或是在姓名前，加個XXX公司老闆。也許宣傳效益不大，但至少有讀者會知道，有一家店叫XXX。

類似拉霸王的情況我也見過，忘了是甚麼課題，但就真的有商家命令員工拎著宣傳板站在攝影鏡頭前；還有一次的旅遊採訪，其實也只是在拍一塊肥皂，但一旁的公關卻要在肥皂旁加一張宣傳單，拜托拜托，一定要讓公司名字入鏡。

無需付廣告費，招牌一樣可以曝光，老闆也可以上鏡，乃是佔便宜最高境界。不過，我在寫新聞時，除非有“硬性＂規定，否則商家字號最後都會被我“自動省略＂。

（光明日報／好評‧文：張欣薇）2012-11-09 19:10

6場記者會

如果不是一場婚禮，要先辦6場記者會，我還真的不知道李一哥的名氣，已經比中港台大牌明星，甚至是國際名人還要紅，還要“巴閉”。

第一場記者會，告訴你，筵開多少席，貴賓有誰。

第二場記者會，告訴你，粉絲有獎遊戲細則，還有貴賓、贊助商有誰。

第三場記者會，給你拍給你知道，我們會穿甚麼禮服，誰設計的。

第四場到第六場，內容有待“發佈＂。

結了婚的我，也有籌備婚禮的經驗，也採訪過名人婚宴。一場婚禮，來來去去不就是：婚紗照、禮服晚裝、喜宴排場、出席嘉賓、小禮物、總共花了多少錢，大不了就是新人在宴會當天花心思給對方製造驚喜，難忘回憶。

如果驚喜都要開記者會宣佈，那李一哥真的很忙。難怪他一臉委屈，甚至有點埋怨地說：“開又罵，不開又罵。＂一開就開6場，忙上加忙，雖然，他都不需要出席記者會，時間都用在派請柬、拍婚紗。

新聞價值這回事，因人而異。李一哥自覺婚禮新聞價值一級高，高到全國，甚至國際都想知道；搞到比威廉王子大喜之日還要鋪張，但又自嘲低調處理婚事。

如果一場名人（李一哥應該是吧？）婚禮需要6次記者會，才能滿足粉絲對他的窺探慾望，那麼下次政府宣佈內閣新成員名單時，應該要開足一個月（30次）的記者會了。

內閣目前共有二十幾個部門，一次記者會宣佈一個部門的正副部長人選，不就要二十幾次記者會了嗎？下一屆的內閣成員有誰、是誰，應該比知道有誰出席李一哥的婚禮、贊助商是誰，更受全國矚目。

（光明日報／好評‧文：張欣薇）2012-11-02 19:10